12
轉戾點
亞若和明采一出關馬上就看到的賢皓口中的平面廣告，那是金飾的平面廣告，以黑色為基地，照片中的亮光烘托出沉穩、高貴的氣息，月兒則是輕輕的依偎在賢皓的胸前，把手輕放在賢皓的肩膀上，秀出賺時的閃亮。
這樣的圖片讓亞若倒吸的幾口氣，眼睛也不自覺的多眨的幾下，步伐也停的下來，「原來他們已經見面了，這一張應該就是賢皓電話當中想說出口，卻又欲言又止的那個平面廣告吧，可是究竟為什麼賢皓要特地提及，難道…」亞若在心中翻覆的思考著。
明采原本沒有注意到這一張平面廣告，亞若的反應讓他停下腳步來，眼光也朝著平面廣告望去，接著，他也是一點驚訝，「這…?」話一出口，才驚覺不對，有把話收回來。
原來明采也認識月兒，應該說申家所有的親戚友人，沒有一個人不認識月兒的，他和賢皓從學生時代就砣不離秤、秤不離砣的，大家原本都還以為他們兩個會修成正果，誰也沒料到會是那樣的結果。
亞若回頭看了一眼明采，「你認識她?」
明采只是點點頭。
「我也認識耶，她是我大學的室友，她真的越來越美麗了。」亞若看著照片緩緩的說。
「ㄟ~妳跟她~?」這可是讓明采訝異了。
亞若沒有回頭看站在她身後的明采，只是輕輕的點點頭說：「嗯~他們的事情，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記得很清楚月兒那時候因為幸福所散發出來的笑容。」也許這樣告訴明采是有一點唐突，但是，她也只有在明采面前可以這樣輕鬆的說出自己想說的話，也也許是她和明采之間已經沒有秘密了，還有的共同沉默的默契在，所以她可以更放心的說出來。
此時此刻的明采一點也搭不上腔，他從亞若身後移動到亞若身邊，安靜的等候著。
亞若又停頓了幾秒，「好奇怪，我以為我不會對這件事有太多感覺，因為它不就是一張照片，但是…我好像太高估我自己了，唉~。」不由得的，居然有一點點心痛和擔心的情緒夾雜在心裡。
「對這一張照片有感覺為什麼會奇怪奇怪呀~」明采若有所思的說出這一句話。
亞若終於面向明采，努力的讓自己笑的燦爛說「說的也是喔~我們走吧。」在拎起行李，大不往前進。
亞若的反應也讓明采可以猜出幾分來，他快速的牽起亞若的手，也往前一步，再一次走到亞若身後，以極其溫暖溫和的聲音說，「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旁邊。」
亞若被明采的話溫暖著、鼓勵著，現在的她，竟然有一點徬徨與害怕，就像是所有的烏雲全部都聚集到她頭頂上的感覺，她也回頭投以感謝和理解的微笑說「我知道。」便鬆開明采的手，繼續往回公寓的路上前進。
亞若非常快速的讓自己投入工作中，也恢復了晨間的課程，她很努力的學習，聽說是比較容易上手的，因為每天都可以接觸的到，但是對於文字的讀寫可就沒有這樣容易了，她讓自己把80%專注在聽說上，只花20%的精力在讀寫上，這是初學語言最好的比例了，也可進步的比較快，也比較容易有成就感，之後她在慢慢的提高讀寫的比例，她告訴自己她要好好的利用這一年，把這一個語言學起來。
所以除了工作外，她就是利用各式各樣的方式使用及學習韓語，她也利用這最後的週末到奶奶家，幫她完成最後一批她的愛心泡菜，生活過的之充實。
賢皓也繼續著自己沒日沒夜的工作，這樣的努力也是因為希望可以早一點讓自己的工作告一個段落，月兒也初次看見這樣努力、拼命的賢皓，她看見的他眼光中的努力，那份神采不再是因為她，她心裡非常的清楚，雖然怎麼樣就是不見有任何”她”的聲音、消息或是傳聞的，以她敏銳的觀察力及對賢皓的了解，她就是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在他心靈的深處已經住了一個她，而他是那樣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她，這一點，她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但他~會不會告訴她有關於那一個她的?還是她應該可以問他?
每每想到這一些，就會讓她的思慮開始不集中，幾次在對戲中，當她的心思揮飛到這些事情上，她總是會不經意的閃神，雖然導演喊卡後，月兒可以快速的抓回戲中角色的感覺，但是她的一點心思，賢皓也是看在眼裡，好幾次賢皓也希望可以好好的和月兒談，他當然還看的出來月兒眼中的情意，這樣的月兒，很難不讓賢皓心疼，畢竟，月兒曾經和他經歷了他生命的低潮，就算是他們之間已經是平行線了，也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的狀況。
今天月兒在工作上也不是很順利，因為她再次清楚的感受到了賢皓歸心似箭的心情，今天這一場戲是賢皓在美國現階段最後一場戲了，他也難掩心中的興奮，昨天一晚沒睡，把自己的行李好好的打包，他買了亞若住在舊金山時最愛的橙，他一想到可以看到她開心、驚喜的微笑，就會忍不住自顧自的笑起來。
月兒的心情也隨著賢皓嘴角的微笑而逾意沉重，在導演第五次喊卡後，導演也決定暫停拍攝進度，讓月兒休息一下。
只剩下最後一場戲的賢皓，有著趕往機場的時間壓力，他雖然很急著要離開，但是和他搭檔的月兒今天真的很不尋常，他也看在眼裡，喝了口皮耶準備的飲料，乾脆再拿起腳本再讀一遍，讓劇本蓋住自己的臉，不讓自己的表情讓月兒做無謂的聯想。
一分鐘後，有人走到他面前，用食指輕輕的扣了他肩膀兩下，賢皓當然知道是月兒，只是沒有料到她真的會走到自己面前。
「真抱歉，我知道你在趕飛機，我不是故意的。」月兒很歉疚的看著賢皓。
賢皓迅速的想了一下，職業的笑容堆在臉上，「沒關係，你不用急，今天如果真的沒有辦法完成，還有明天。」看見月兒這樣自責的表情，他也只能舉雙手投降，做好把歸期延後的心力準備。
「是呀，還有明天，但是你我呢?」月兒在心中這樣的低語著，她多想把她為什麼遲了半年才來找她的原因告訴賢皓，她知道只要是她一說原委，可以大大的提高彼此明天的到來，但相同的，如果那一個她已經在他心裡佔據這樣重要的地位，如果她選擇現在說出口，那不就會讓賢皓陷入進退兩難的處境。
「謝謝。」月兒能脫出口的也只有這兩個字。
在一旁的皮耶長嘆了一聲，再小聲的對賢皓，「再過三天已經是奶奶生日，扣到時差，你的時間真的會不夠用。」
再小聲月兒也聽的到，「奶奶生日嗎?」聽見是因為奶奶生日，原本不愉快的心情硬生生的少的一大半。
賢皓點頭的說：「嗯~」他也瞧見的月兒眼神中的轉換，好像是放了下心一點，但~唉~是因為奶奶所以需要回去，但也不完全是，只不過現在不是解釋的好時機。
「那~我也可以參加嗎?」月兒像是被引發的鬥志一樣，問道。
賢皓停頓了幾秒，再抬頭看月兒渴望參加的眼神，思索的一下，「可以，如果你願意的話。」
這話倒是讓皮耶的眼睛瞪的光亮亮的，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賢皓，那句”為什麼”已經滿在嘴邊，眼巴巴的望著月兒還在，又把話給吞回去，他跟月兒也認識很久，但是還是很難原諒當初月兒那樣瀟灑的離開，而且沒有半點音訊，現在想起來還是生氣。
「真的？我真的可以參加？」月兒不敢相信的再次確認。
賢皓只是靜靜的點了一下頭。
月兒大大的喘了口氣，「老地方?」
賢皓還是只能點頭，他開始有一點後會剛剛的決定，現在的他已經開始覺得頭痛的起來。思緒馬上穿梭到亞若，心想著她應該已經看到自己和月兒拍的廣告了，一想到這裡，連胃都開始抽痛了起來。
副導有吆喝大伙開始動工了，是心情變好的關係吧，之後月兒的片段，又恢復的以往拍攝的速度，雖然延宕了一點，賢皓還是如期的搭上回國的飛機。
相同的時間，正在課堂授課的亞若被櫃檯小姐急促的敲門聲音給打斷了，暫停了課程，亞若走出教室，關上門：「怎麼了?」
「Hana is in the hospital, the baby is on the way.」櫃檯小姐有急又興奮的說。
「The baby comes early. Is Hana Ok ? 」娃娃提早的兩個星期到來，這個狀況有點棘手，應該是突然的，她很快速的撥了電話給荷娜的妹妹，知道的是羊水破了，現在正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再快速的撥電話給明采，讓他準備好照顧荷娜。再來就是她了，現在的她，應該做的不是趕到醫院，而是好好的待在補習班，把今天的工作完成，因為今天就是週五，而現在也已經接近晚上六點，一天也快結束了，明天就比較好安排校務。
從容的完成所有關鍵性的決定，再來就是老天保佑荷娜生產順利。
人算不如天算，半個小時不到，明采馬上來電話，說明荷娜需要緊急開刀，不然孩子可能會缺氧，這可是讓亞若開始緊張，在醫院的荷娜妹妹也開始奔波的準備東西，只留下荷娜的媽媽在開刀房外等候，荷娜當飛行員的先生，也正在執行勤務中，當初說好的，當荷娜生產的期間，亞若就是代替她把校務打理好，但是現在怎麼覺得人手還是不夠用的感覺。
手機再次響起，聲音有點緊張亞若接起來，對方「怎麼了?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智泰哥嗎?」亞若急速問道
「嗯！」
「你現在有空嗎?」
「嗯！」
「那你幫我去醫院一趟好不好？」
「幫你去醫院?你生病了嗎?」
「不是，不是我，是…」亞若非常快速的把事情發生的經過告訴的智泰。
「那我需要去接妳嗎?」
「不用，我會把學校處理好，晚一點再去。」
「好吧，那我晚一點再去接妳。」智泰也很快速講完電話，再撥一通電話給鄭赫，安排了明天賢皓接機的事宜。
提早一個小時完成的工作的亞若，飛奔似的趕往醫院，連智泰都來不及去接她，她就已經趕到了現場。
亞若著急的問著智泰，「荷娜還好嗎?怎麼那麼久還沒有出來?不是開刀嗎?Baby還好嗎?」看著坐在椅子上面焦急掉淚的康媽媽，讓亞若心生不詳的預感。
智泰也眉頭深鎖，吸了口氣說「我們還在等，荷娜不是很好。」
亞若環顧四週「明采呢?」她的韓文還沒有到那麼好，就算是智泰告訴她一堆術語，她想她也聽不懂。「他應該會知道的比較清楚吧。」
「他在裡面。」智泰指著開刀房，再說「妳不要緊張，妳看康媽媽這樣，已經夠緊張的了，不要讓老人家在擔心，鎮定一點。」
是呀，智泰說的是，語畢，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出來的是明采，不是荷娜的主治醫生，不過荷娜就是因為明采的關係才轉院到這裡，也知道明采在協助荷娜，所以康媽媽和妹妹紛紛的上前詢問狀況，亞若與智泰也上前一起關心。
明采說的一大串解釋，正如預期的，亞若半個字也聽不懂，她看見智泰的表情揪在一起，妹妹不斷的問明采問題，就可以知道狀況不樂觀。
只是站在一旁等明采來跟她說明。
明采遠遠的也看見的亞若擔心的神情，但是要跟康媽媽和妹妹說明狀況並消除他們的疑慮是當下第一重要的事情，他也只有耐心的一一解說後再告訴亞若。
不等明采走過來，亞若就先往前走，明采使用亞若熟悉的語言再說明一次荷娜的狀況，荷娜現在出現血崩的現象，醫護人員都在搶救中，孩子是暫時平安無事，但是因為黃膽和有吃到一點點胎便，所以要住加護病房觀察幾天。
智泰並沒有參與明采和亞若的討論，他只是遠遠的看著在亞若和明采在商議著現在的狀況應該如何解決，但就明采的眼神傳達出來的訊息，就不禁讓他可以深刻的體會到為什麼賢皓會窮緊張，並且拼了命的學中文，坐在等待室裡冷冰冰的椅子上，將自己的後腦杓靠著牆，仰望著天花板，也漸漸的知道自己也已經進入的這一個圈圈，他已經不再只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他應該得在多幫他兄弟一把，雖然現在的他也不禁的懷疑賢皓跟亞若究竟是不適合在一起。
明采再次回到開刀房，亞若也安慰起康媽媽，不斷的告訴康媽媽，荷娜會沒事的，只是還要一些時間，神會保佑她，也勸說妹妹帶媽媽到荷娜的病房去等待，這裡有她就可以，她會隨時給他們電話，荷娜的先生現在在巴黎，最快也會在明天趕到醫院來。
等候室裡面只剩下智泰和亞若兩個人，亞若先是走到看板上面看手術進度，再到販賣機前投了兩瓶飲料，走到智泰旁坐了下來，把飲料給他，「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不會。」智泰看著亞若「妳還好吧?」
「我很緊張的。」亞若又再喵的手術進度的螢幕。
「妳做的很好，我是說妳把康媽媽安頓的很好。」
「經驗囉。」亞若回想的說「有一次，我的家人也是開刀，年長的爸媽都很緊張，本來很快的手術，卻開到早上八點才結束。我看到等到在打瞌睡的爸爸，真的很心疼，就要他到病房去，他雖然去了，但是還是來回不停的走動著，那種感覺，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還好有明采在，不然妳應該會更緊張。」
「對呀~還好有他在。」亞若安心的微笑著。
等待室裡的電視吸引了他們兩個的目光，就是那隻月兒和賢皓的廣告，亞若咪著眼睛，拖著下巴觀看著。
「沒想到吧，他們兩個會有今天這樣的機會。」智泰無奈的表示，心裡也在想，當初的分手好像沒有什麼意義，到頭來還不是像現在這樣，魚幫水、水幫魚的。
「是呀~拍的真好。」亞若讚美的說。「月兒真的越來越迷人了。」
「妳看到的時候沒有很驚訝?」
「…剛開始是有那麼一點…但是現在已經不會了…賢皓有暗示我她拍這一支廣告…只是…我沒有想到太多…」
「我~有件事情想要跟妳說。」
「說吧，我現在心臟很強。」
「賢皓已經知道了，妳還有月兒的事。」
亞若先是看了一眼智泰，皺了一下眉頭，「嗯~」的應了智泰一聲。
「就這樣？」
「嗯~」亞若先說了一聲嗯，再繼續說「其實在台灣的時候我就有一點點感覺了，所以有了一些心理準備。」
「所以現在呢?妳有什麼想法。」
「沒有想法，想不出應該有什麼想法或是做法。反正我們兩個是不會公開在一起的。所以也沒有關係囉。」
「但是家族聚會呢?」
「嘿嘿~很簡單呀，我是奶奶的…的…小跟班，不就好了。」
「妳還真豁達，妳真的都無所謂。」
亞若定定的看著智泰，反問「那些有什麼所謂?只要可以跟在乎的人真的踏踏實實的在一起分享生活跟生命，不才是最重要的嗎?」
「妳真的很特別。」
「你應該是要說我奇怪吧!」亞若笑說。
「我可沒有這麼說，只是為什麼?妳這個年紀了女生，不是都會希望能夠有一種確定的一些認定來證明你們的感情存在。」
亞若苦笑了一下「我就已經說了，兩個人可以踏踏實實的在一起分享生活跟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只要可以這樣就好了，其他的真的不重要。」
「妳不覺得這樣有點…有點…」
「灰色嗎?」
智泰同意的點點頭。
「不~我是務實。」
「什麼事情發生讓妳這樣務實?」智泰可好奇了。
亞若低著頭，思吋著該不該說。
看在眼裡的智泰也不願意在勉強她，「我知道了。妳不用勉強自己，我相信你有理由。」
「我可以告訴你。」亞若決定這一次要自己說出故事，不然她老覺得自己好像藏鏡人一樣，心裡總是埋藏著秘密，讓人霧裡看花。說出來也暢快一些，雖然她很想要把這一個不愉快的經驗就埋葬在台灣，但她開始領略，這樣不是埋葬記憶，反而是加深自己對以往的記憶，她要換一個方式，因為她這一個故事已經不是她的負擔或是包袱了，而是她成長的記憶。
智泰洗耳恭聽，亞若便把和帆的故事說了一遍，聽的智泰兩眼直碌碌的，也間接的問了亞若不少問題。最後他說了這一句「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說，也不用再安慰我，我現在很好。」
智泰有更清楚的認識亞若，也更欣賞她的誠實、努力的、開心的活著、賢皓真的要加油了。「好像有手術房的亮燈顏色換了。」
「真的嗎?」亞若三步併成兩步的往看板上跑去「是荷娜的，她已經在恢復室了。」
智泰也前往看板去確認。
「智泰哥，今天謝謝你這樣陪我，其實我還是有點害怕一個人在醫院等待。」亞若感性的說著。
「應該的，賢皓一定也很希望自己可以在這裡。」智泰也溫柔的回應「明采應該也快來了，我們去外面等她吧。」
從這一刻起，智泰已經確確實實不光光只是賢皓的朋友，也已經扎扎實實的成為亞若的朋友了!這種感覺，是和月兒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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